2020一个不平凡的一年,新型冠状病毒的爆发,让我们守在家中过完了这个庚子春节。从最初的武汉病例到现在的全球公共危机,太多的负面情绪充斥着我们的生活,每个人都置身于这场与病毒的对抗之中。灾难面前,我们都有各自的情感反应与判断,艺术家们当然也不例外。
疫情来临,全国上下众志成城,军人、医务工作者们奋战在一线,这些最美的“逆行者”成为了时下艺术家们笔下的灵感源泉,最近多地艺术家们组织起来从不同的角度创作“抗疫”。
那在这场病毒之战中艺术的作用有多大?面对灾难,艺术很难与现实的救助画上等号,就像最近朋友圈所盛行的那句话——艺术无法治病,的确如此,但这不代表艺术在灾难面前是毫无意义的。
人类文明进程中总会伴随一些灾难从庞贝古城,欧洲鼠疫,反法西斯战争,日本海啸,汶川大地震,福岛核电站泄漏,再到当下新型冠状病毒等,每当灾难来临后,加剧的是我们对于生存的危机感,也促使了我们对于生的渴望与对于未来的期盼。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每当我们绝望之时艺术总能释放能量找回希望,我们用艺术作品虽不能直接拯救那些患者,但我们可以用情感将他们表现出来留给大家一丝安慰,以成为后世集体的记忆与共鸣。
在梳理关于这次灾难主题艺术作品的时候,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中国的美术史上,对于灾难题材的作品表现非常匮乏,二十世纪中下叶因为战争所付出的沉痛代价才衍生了相关的作品,这或许与中国的文化有关,对于“死亡”等不好的词汇我们向来避而不谈,就像孔子所说“未知生,焉知死”。
但艺术的魅力又恰恰是奇妙的,在灾难面前艺术的救助更多是在精神层面,刺激我们麻木、单一的意识,使我们对社会问题有一个新的认识,透过表相去挖掘背后更深层的东西。因此在灾难面前何为艺术,我觉得应该是向死而生,向死而生并不意味着选择去死,而是意味着在邻近绝望和死亡的那一刻,选择更好的去生存,知道生命的可贵与敬畏。
此次疫情期间,江苏省美术馆推出了“在家看展览”网上展厅公益活动,这幸运能够将一些我们平时走进现实展厅难以看到的作品通过网络媒介进行一次虚拟的展示。我概括梳理了那些曾经留在人类史上所面对过的灾难而与之关联的艺术作品,将其分为两个部分“在现场”与“爱与希望”,意义在艺术介入事件必须带有真实的情感,其次才能转化为精神的重建。作品不多,但每一件都很有意义,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单纯的“见证”与“记忆”,更多地是对于生命、因果及相关本质的追问与思考,以这些作品的构成来阐述艺术存在的价值在于它对生命力量的释放!
文章 / 丁雅力 图片 / 网络
整理编辑 / 田艺苗的田
第一章节:在现场
彼得·勃鲁盖尔(荷兰) 死神的胜利
117×162cm 油画
1561年 西班牙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藏
作品导览:大概从1556年起,勃鲁盖尔的绘画内容从他主要对社会上狂妄、贪婪与残忍行为的谴责,发展成为对人的命运的深刻思索,这就迫使他更多地采用一些幻想和虚构的手段。在勃鲁盖尔看来,人并不是美德的象征物,而是罪恶和愚昧的载体,所以,死亡作为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不仅意味着生命的终结,也代表着罪恶的结束,这就为《死神的胜利》中的死亡带来了道德的寓意。目的在于揭露教会的黑暗与宗教法庭的恐怖。
戈雅 (西班牙) 圣弗朗索瓦·德·波吉亚和垂死者
布面油画 350×300cm 西班牙瓦伦西亚大教堂藏
戈雅 瘟疫医院 117×162cm 布面油画 1800年 私人收藏
作品导览:当时欧洲黑死病大概死了两三千万人,人口锐减30%-40%,这个数量是极其的巨大,第二次世界大战人口损失才只有5%左右。而且这还并不仅仅是一个人口损失的问题,它带来了巨大的社会恐慌。医学的不发达和心理恐慌造成了驱魔或者是巫术的流行,这在艺术家的笔下也都有体现。上面是西班牙艺术家戈雅所画的两件作品,一件作品的主题是驱魔,一件作品主题是瘟疫医院,都显示出一种绝望的、恐怖的场景,在驱魔这件作品里,还可以看到他把瘟疫具体化、形象化了,在病人的背后出现的那些魔鬼,就是瘟疫的化身。
保罗·佛斯特 罗马的鸟嘴医生 铜版画 1656年
作品导览:看似怪异的外表,在那个年代却是拥有大无畏精神的白衣天使!中世纪时,与瘟疫零距离接触的医生,也还没搞懂传染病学原理。面对致命的病菌,他们只能鼓起勇气,穿着泡过蜡的宽大衣物,将长长的鸟嘴里塞满药草过滤空气、用玻璃片遮挡眼睛,拿木棍掀开病人的被单或衣物。这种特殊的装扮,在当时其实就是简单的“隔离防护服”。
《梅杜萨之筏》局部
作品导览:作品源于一次法国的沉船事件,画面描绘了在大海上,漂浮着一只岌岌可危的木筏,海风鼓起床单做的桅帆,巨浪掀起的木筏在不停地颠簸。筏上的难民有的已奄奄一息,有的还在眺望远方。被簇举在高处的人挥舞着手中的红、白色布巾,不断地向远方呼救。我们可以看到一个细节,所有的逝者均为男性,而女性均活了下来等待救援,这种艺术的取材也暗藏着籍里柯对于灾难面前男人应该承担的责任跟态度,更是表达对于逝者伟大精神的尊重与颂歌。
作品导览:自诞生之日起便成为与“战争”主题紧紧捆绑的争议之作。事实上,这幅创作于1937年的名作,并没有像它的创作者那样为人所熟知。《格尔尼卡》的画面由黑白灰三色组成,视觉感官错乱不堪,毕加索运用立体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的风格,揭露了纳粹对西班牙小镇格尔尼卡无辜平民的大规模轰炸,反映出战争带给人类的深重灾难和人们对和平的渴望。这幅画的感人之处,正在于对法西斯暴行场面的揭露。
作品导览:维苏威火山位于意大利西南部的一座活火山,在历史上曾经多次喷发,最具灾难性的一次是在公元79年的大规模喷发,灼热的火山熔流和碎屑毁灭了当时极为繁华的拥有2万多人口的庞贝古城,其它几个有名的海滨城市如赫库兰尼姆、斯塔比亚等也遭到严重破坏。直到十八世纪中叶,考古学家才把庞贝古城从数米厚的火山灰中发掘出来,那些古老的建筑和姿态各异的尸体都完好的保存着,这一史实已为世人熟知,庞贝古城至今仍是意大利著名的游览圣地。画家以强烈的明暗对比手法,描绘远处黑暗中爆发的火山,滚滚的尘埃遮蔽了天空和地面,更加突出了身着白衣逃难的女性表情与神态。
格罗 (法国) 波拿巴视察雅法的瘟疫患者 布面油画
作品导览:这是1799年叙利亚战役期间发生的插曲,拿破仑军队但在激战中,全军遍染鼠疫,情况十分严重。拿破仑为此下令,所有骑兵在行军中一律下马,并身先士卒,徒步行军,以让出足够的马匹来运载病号与伤员,并将重病患者安排住院治疗。这幅画就是表现拿破仑和他的部属亲临病院探视士卒的情景。这幅画也是一件在东方主义诞生之前富有东方风格的作品,很精细地描述东方建筑并利用人物表情的自然技法。
作品导览:透纳将自己绑在船桅上,经过四小时的观察,冒着生命危险终于画出这幅作品。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航行的汽船、弥漫在海面上的暴风和大雾,在天空中形成一个漩涡……狂澜的暴风雪宛如要把船毁掉一般。
蒋兆和 流民图 1943年 中国美术馆藏(下卷)
作品导览:1941年,在北平沦陷区,蒋兆和开始巨幅《流民图》的创作。在中国现代绘画史上,《流民图》堪称一幅里程碑式的宏篇巨制,它标志着中国人物画在直面人生、表现现实方面的巨大成功,也是蒋兆和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此画的创作极其波折也极富传奇色彩。全画通过对100多个难民形象的深入描绘,以躲避轰炸的中心情节点出了时代背景和战争根源,直指侵略者的罪行,具有深沉的悲剧意识、博大的人道主义精神与史诗般的撼人力量。《流民图》的价值不仅在于其精神力度,还因其艺术上的空前突破。他融合了中国画的线描和西画明暗塑形的表现手法,使中国人物画在写实技巧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周思聪 卢沉 矿工图之五 1980年 北京画院藏
作品导览:《矿工图》作为20世纪中国美术史上的经典作品,被誉为继蒋兆和《流民图》之后的又一里程碑创作。周思聪在构思之初便经历挫折坎坷,一面世便引发美术界各种争议,甚至她最后“未完成”的状态也成为今天各种探讨的话题。这幅矿工图为组图,对世间残暴的强烈控诉和对和平美好生活的期望使她创作了这组画,此为组画之一,表现了二战时期侵略者统治下的中国矿工受难者的生存状态。
丸木位里 赤松俊子 原爆图(局部)
1950年 日本丸木美术馆藏
作品导览:1945年美军在日本广岛与长崎上空分别投下一颗原子弹,伤者不计其数,日本一周后宣布投降,至此战争也给日本民众带来了沉痛的烙印。而作者丸木夫妇正是家住广岛附近仅4公里的居民,他们目睹了这一切,仅管战争结束了,却依然充满着战争的阴云,在广岛目睹的惨状,在心中挥之不去“无论怎样难过也得把黑暗画出来”。共历时32年夫妇二人创作了15部《原子弹灾害图》,又称《原子弹爆炸图》。在日本展出观众达800万人次,后到中国、欧洲等地巡展,受到了世界范围内的关注,周思聪在中国美术馆见到该作品后,促使了她对于《矿工图》的创作灵感。
《原爆图》不仅表现了原子弹给人类带来的灾害,揭露了战争对于人民的伤害,同时,在艺术上,用艺术的语言表现悲惨的历史,将原子弹灾害下对生灵的摧残,刻画得深刻而尖锐。从艺术形式看,《原爆图》充满了日本画的特点,它的分段、分页的形式,不仅便于绘制和展出,而且和日本绘画中的屏风的形式相吻合。它的画面中的墨色的运用、空白的处理,无不透露出日本画的意蕴。
司徒乔 曝背者 1946年 中国美术馆藏
孙宗慰 打粥 1948年
伍必端 唐山大地震 木刻版画 2006年 中国美术馆藏
彦涵 汶川地震生死关头 木刻版画 2008年
第二章节:“爱与希望”
小野洋子 难民船 装置艺术 2018年展于日本森美术馆
作品导览:1961年,小野洋子首次发表了“增添色彩的彩绘系列”作品,她在画廊展示了白色画布和一个地球仪,观众可以在上面自己添加想表达的色彩与文字。这件作品依然取材于61年那件作品的系列,创作思路来自于日本地震海啸难民危机,观众可以用蜡笔在他们希望的任何地方写下他们对于和平的愿望,从墙壁到展览空间的地板。作者艺术生涯的早期一直试图打破艺术与日常生活之间的界限,今天仍然以前卫与直接的方式呼吁爱与和平。
坂茂 “纸教堂”模型 装置艺术 2018年展于日本森美术馆
作品导览:作品来自日本著名建筑师坂茂的跨界艺术作品《纸教堂》。对他而言社会责任意味着使用一些建筑材料,像硬纸管、竹子、泥砖和橡胶树。这些材料不仅容易得到,而且便宜,可以循环使用。因此在建筑界,坂茂也以敢大胆使用最廉价、最脆弱的材料而闻名。2006年,他用中国竹编帽子设计的法国蓬皮杜中心新馆,从其他153名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日本神户大地震时,他仅用一天时间,为失去家园的灾民盖起了一座纸筒教堂;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他也参加了中国的灾后重建。
井上雄彦 Smile 数码作品 2011年 作者发布于网络社交平台
作品导览:这组作品节选自日本著名漫画家井上雄彦,2011年3月,日本发生的里氏9.0级地震后,井上雄彦在自己的社交媒体上接连发表速写系列漫画《smile(微笑)》,鼓励日本民众打起精神并为灾民祈福。并将其做成明信片,出售后所有的收益全部捐献给灾区。在这些漫画中,我们不但能看到《灌篮高手》中熟悉的安西教练,还能看到井上雄彦用自己的妙手将日本受灾之县拟人化,成为其笔下的篮球运动员,传递了为灾区加油打气的讯息。井上雄彦的《Smile》系列,并不是要修复创痛的心灵,他起到的作用是给在暗黑中孤立无助的灾民一盏可以看到细微希望的安慰。
徐冰 何处惹尘埃 装置艺术 2011年
作品导览:2001年的“9∙11”事件震惊世界,3000多个生命逝去,是人类历史上迄今最为严重的恐怖袭击,也被认为是冷战结束后对国际格局影响最大的事件之一。徐冰把在9.11事件中收集到的尘埃吹到展厅中,经过24小时落定后,展厅的地面上,由灰白色的粉尘显示出两行中国七世纪的禅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展厅被一层象霜一样均匀且薄的粉尘覆盖,有宁静、肃穆之美,但这宁静给人一种很深的剌痛与紧张之感;哪怕是一阵轻风吹过,"现状"都会改变。另外作品配合照片告诉了观众他的制作方式,又是如何将收集到的灰尘带上飞机。
这件作品令人思考的点有很多,其实这也是当代艺术令人着迷的地方,结合事件的背景,作品本身传达给你的,是脑海中的一处精彩大戏。如果撇开“9·11”这个热点事件,其作品本身也是可以细细咀嚼的。一件好的作品就像剥洋葱一样,每层都会让你无法像日常的观看那样平视,它的感染力一定是扑面而来,无法回避的刺激。
安塞姆·基弗 马格瑞特 综合材料 1981年
作品导览:安塞姆·基弗是德国新表现主义的代表人物之一,他的作品充满张力,令人震撼,渗透着对历史文化的反思。这幅马格瑞特来自犹太诗人的一首诗歌的段落“马格瑞特金色的头发,苏拉密特灰色的头发,我们在空气中挖造了一个沟堑,那只不过是我们还没有拥抱的空隙”。基佛用灰白的枯草上闪烁的灼热的蜡烛隐喻雅利安女人,与苏拉密特的犹太女性特征形成对比。这里基佛再次以德国山野景色和其饱含的草芥和麦秸暗喻着勃发希望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