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是垃圾的天敌,某天也成了艺术的天敌。
关于清洁工与艺术的误会,从博伊斯那时就开始了。
1986年,约瑟夫·博伊斯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油脂还没等融化,就被清洁工擦干净了。
《油脂椅》约瑟夫·博伊斯
1963年,博伊斯创作了著名的作品《油脂椅》,在一把木头椅子上堆满了油脂,并在其中插上一支温度计。这件作品是对于生命拯救和治疗的隐喻,椅子是人体结构和秩序的象征,而油脂意味着疗伤,它是可以随温度发生变化的一种混沌的物质。
在博伊斯看来:“混沌可以具有一种治疗的特征”,因此,他试图通过这件作品表达的是对于一种可以进行物理疗伤,又可以作为食品的物质的探索,同时还包括涉及生命治愈方面能量的转换与传递的问题。
2014年,意大利巴瑞市一个现代艺术展刚刚丢失了一件展品,这件作品由硬纸板、报纸和撒在地上的饼干屑构成,清洁工忍不住打扫掉了。为此清洁公司不得不赔偿了1万欧元。
由硬纸板、报纸和撒在地上的饼干组成的一件装置艺术品,展品估价大约价值10万欧元
同样让清洁工忍不住打扫的还有马丁·基彭伯格盆里的白灰。2011年,在德国多特蒙德奥斯特瓦博物馆,清洁工擦干净了基彭伯格装置作品《当它开始从天花板滴下》中黑盆里的白色粉末。这些“脏东西”上过保险,擦一下就要赔69万欧元。
《当它开始从天花板滴下》马丁·基彭伯格
2004年,泰特现代美术馆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故,清洁工在展厅里看见一个装着旧报纸和破纸板的塑料袋,捡起来就当垃圾给扔了。这袋又残又旧的垃圾其实隶属于德国艺术家古斯塔夫·梅茨格创作于1960年的作品《重生的自毁艺术首次公展》。在这件装置中,抽象画前摆着一张桌子,装着垃圾的塑料袋就放在桌子旁边。
《重生的自毁艺术首次公展》古斯塔夫·梅茨格
艺术品被当成垃圾之后,泰特现代美术馆的处理办法是:除了艺术家亲自赶来重新换了个新的塑料袋之外,美术馆还特别进行了全员培训,提醒清洁工、保安、技工等一切非艺术专业人员,在馆内注意分辨垃圾与艺术品,他们之间的重要区别是:艺术品晚上会被遮挡起来。
2015年10月,意大利,清洁工又遇见这么一件艺术作品:
经过清洁工的洗礼后:
这件作品叫“我们今晚去哪跳舞?”(Where shall we go dancing tonight?)
材料包括烟屁股、300个香槟酒瓶子、和彩色的纸屑,描绘1980年代的享乐主义。
在遇上清洁工的那一刻,它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更奇葩的是前辈劳申伯格,作品已经被扔到垃圾回收站,又被他扒拉了回来,而且还喜滋滋地表示:经过垃圾场的洗礼,这些破纸板更艺术了。
劳申伯格的“垃圾拼贴”作品
垃圾可以成为艺术品,艺术品又何尝不是垃圾?
劳申伯格的艺术,早在1961年就被英国艺术评论家劳伦斯·阿洛威命名为“垃圾艺术”(Junk Art)。在劳申伯格的时代,“垃圾艺术”与环保无关,他用于拼贴的破衣服、废铁和旧木头还不承担反思人类环境保护的重任。
随着废旧物品越来越多地进入艺术,以垃圾为创作材料的艺术家逐渐多起来,或重口味或小清新,垃圾作为一种创作材料,拥有意想不到的可塑性。
珠穆朗玛峰上垃圾成堆
离艺术再远一点、离生活再近一点,有各种利用废旧垃圾进行的艺术项目。尼泊尔艺术家将收集的登山者留在珠穆朗玛峰上的空氧气瓶、瓦斯罐、破帐篷、绳子、靴子、盘子、塑料袋甚至直升机残骸,制成艺术品。
回到开端,美术馆的清洁工将作为作品一部分的油脂擦干净,这个行为的本身看起来就很“时髦”,某种程度上甚至让这件作品显得更为完整。
但说了这么多,在真实的世界里 “艺术”只是生活里的一勺糖,如果非要说它多么重要,原因只能归结于它可以自由表达观点,可以深刻地探讨人性。所以,无论你在任何一件作品里看到了神圣和高度,亦或者是通俗而粗鄙,那都是你所希望看到的,而非艺术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