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很难将山西晋商的大院,和远在千里之外的一座江西古镇联系在一起,但在数百年的历史中,江西铅山县的河口古镇,正是一代代晋商的发家之地,200多年间,精明的晋商将武夷山以及邻近诸省所采购的茶叶,由人挑水运、车载马驮汇集到铅山县河口镇这个地方,做进一步的加工集散,然后南船北马,一路北上,贯穿欧亚大陆,直抵俄罗斯的莫斯科和圣彼得堡。
2019年3月8日,这条延续200多年,全长1.4万公里,联通中、蒙、俄的三国的“万里茶道”正式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仅在中国境内就有99处遗产点段被推荐,而其中河口古镇,更是被誉为“万里茶道第一镇”。
河口古镇紧邻信江,离武夷山大概100公里,数百年来,这里都是武夷山红茶开启万里茶道的第一个商贸重镇。
河口古镇始建于唐,繁华于明清,鼎盛于清乾隆年间,当时这里是全国最大的茶叶市场,商贾云集,热闹非凡。
河口镇繁华了数百年,除了“万里茶道第一镇”的美誉,河口镇在明朝中叶还曾与景德镇、樟树镇、吴城镇并称为江西四大名镇,如今景德镇成为了地级市,樟树市成为了县级市,只有河口和吴城依然是镇。
河口镇的造纸业也曾与松江的棉纺业,苏杭的丝织业,芜湖的浆染业,景德镇的制瓷业一起蜚声华夏,号称全国五大手工业基地。
到了清朝康熙年间,河口镇更是成为了赣、闽、浙、粤、鄂、豫、皖、湘八省的货物集散之地,“八省通衢”的河口甚至与“九省通衢”的汉口相提并论。
当时人们用“买不完的汉口,装不尽的河口”来形容两地的繁荣,当然,时至今日,河口与汉口早已不在一个等量级上,但由此可见,河口历史上曾经多么地辉煌。
清朝中晚期,加工,集装,贩运茶叶,是河口古镇商贸货物里的大宗主营项目,据记载,当时河口镇与茶叶加工贩运相关的从业人员就有3万多人。
繁华落尽,如今的河口镇,虽然已被列入中国历史文化名镇,但依然鲜为人知,并没有多少游客,只是一座古旧且有些破败的赣东北小镇。
从发展的角度来说,河口镇落后了,但从文物保护的角度来说,河口镇可能还和数百年前区别不大,这里依然保存着较完整的明清古街及大量赣派建筑。
徜徉于河口古街,阵阵古朴之风扑面而来,明清至民国年间开设的纸号、茶号、布店、药铺、酒家、书局、银楼等商铺和手工作坊,尚存300余家,很多老字号的印记依然依稀可辨。
这些古旧建筑多为砖木结构,彼此以封火墙分隔,一般一进为店铺或者作坊,二进为居室或栈房。
位于二堡街口的“金利和”药店建于清光绪七年(1881年),融合了中国传统建筑艺术和西方宗教建筑造型,中西合璧。
而河口老街上最为精美的就是位于中段的民国初年“吉生祥”药号旧址,这里是河口镇最早的股份制工商企业,股东均为江西丰城人。
这座上百年历史的药号,建筑宏大,雕刻精美,当时花去5000银元,历时3年才完成。
最有意思的是,福禄寿三星被放置于正面外墙名号之上,上面还有“三星为记”四个字,抬头可见三星,也算百年前建筑中的另类。
河口古镇中还有一条内河,叫做“惠济河”。它弯弯曲曲穿城而过,在古街二堡中段(大桥口)汇入信江,镇中部分建筑依水而建,别有一番风味。
曾经的河口古镇是沿河而建的,上世纪90年代中期,筑起了临江防洪堤和江边路,高高的吊脚楼和河埠头成为了历史,热闹的商埠胜景也悄然消失。
信江依然在流淌,只是江面上再也没有了帆樯如云、舳舻千里的场面。
曾经热闹的码头如今也已经空空如也,再也没有了人声鼎沸、摩肩接踵。
一道浮桥横跨信江,江边是与附近龙虎山、龟峰两处世界自然遗产相同的丹霞地貌。
对了,到河口还有必要尝尝这里的小吃,传统的芝麻烧饼,柴火手工清汤,都烙下了百年商贸重镇的印记。
烧饼大家见得多了,清汤这个东西比较少见,所谓清汤,其实就是蛋裹小馄饨,吃的时候加上点榨菜葱花之类的,味道还是不错,配上热乎乎的烧饼,大概也是数百年来商旅行客的标配餐食。
曾经无比繁华的商贸重镇,如今成为一座落寞的古镇,河口古镇已经衰老,但曾经的辉煌,至今仍在流传。
“南船北马万里路,茗香四海河口始”,河口古镇的繁华,成就了晋商的富裕,营造山西大院的财富,很多都始自河口古镇的商机,如今“万里茶道”早已成为历史,“万里茶道第一镇”也已成为历史,河口古镇静静的在那里,慢慢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