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民主党与共和党正在就债务上限问题进行极限博弈。虽然临近最后一刻达成协议,是两党的传统艺能。但对于总统拜登而言,摆在他面前的是两难的抉择:
共和党人威胁称,必须同意缩减开支才可以提高债务上限,但缩减开支意味着很多拜登自己的政策将无法执行。并且,一旦在和共和党人的谈判中稍有让步,拜登还需要承受来自身后民主党盟友的怒火。
如果坚决不让步,就此让美国违约呢?那他将成为美国建国以来首任令政府陷入违约的罪人,而且,在大选的前一年让美国陷入持续的经济动荡,是一个相当糟糕的主意。
除了争取共和党人的支持,摆在拜登面前的选择还有哪些?
以下是拜登可以选择的路径,请注意,每种路径都不太可能成真,而且有着难以控制的后果。
1 短暂延长债务上限
短期延长债务上限,从而有更多时间磋商。美国国会已经颁布了许多短期延期法案以避免违约,它可以再次这样做。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因为延期同时也会拉长战线、延长市场恐慌情绪、加大对经济的负面负担。
2 放行请愿(discharge petition)
这项程序赋予普通众议员一项权力,绕开共和党领导层及委员会主席,使某项法案直接进入投票环节。民主党议员可以联合共和党温和派凑够218票 (众议院民主党议员有213人),绕开相关委员会来提高债务上限。
但是,如果要寻求放行请愿,相关法案必须在委员会中被扣押至少30天,这30天不是自然日,而是众议院工作时间(不包含休会时间)。而美国财政部预测的无法支付所有账单、发生技术性违约的X date是6月1日。
3 发行一批永久性债券
美国财政部可以发行一批不设定截止日期的永久性债券,并且辩称,这些债券不计入债务上限。因为从理论上讲,美国联邦政府永远不必偿还永久性债券的本金。
不过,永久性债券也意味着美国政府需要一直付利息,发行永久性债券的代价高昂(但肯定比违约要小)。
而且,如果财政部能靠发行永久性债券撑到6月15日,就能等来企业缴纳季度税款,有了这批资金,财政部可以一直支撑到夏天结束,为拜登争取更多和共和党谈判的时间。
4 铸造一枚一万亿美元的铂金硬币
在2013年的债务上限危机中,哈佛大学教授Jeffrey Frankel就曾提议,可以由财政部铸造一枚面值一万亿美元的铂金硬币,然后让美联储用常规货币买下这枚硬币,从而让政府继续偿债,一劳永逸解决债务上限问题。
尽管理论上来说,这一措施可行,但毫无疑问将损害美联储的独立性,合法性也存疑。财政部长耶伦认为,这是一种噱头,投资者可能会认为这类似于违约。
5 援引第14条修正案,绕过国会提高债务上限
前总统克林顿曾在2011年债务上限危机中提议,白宫可以援引美国宪法第十四修正案绕过国会来举债,该修正案第4款规定:
对于法律批准的合众国公共债务…其效力不得有所怀疑。
既然偿还债务是宪法规定的政府财政义务,那么债务上限的设定就与宪法相冲突,政府应该先按照宪法规定偿还债务,之后再让最高法院来裁定其合法性。
不过美国历史上还没有这么做的先例。假如拜登政府真的援引这条修正案,无疑会引发宪政危机,目前还不清楚由保守派主导的最高法院将如何裁决。
极限博弈可能会持续到最后一刻
以上种种天马行空的手段,后果可能都比违约要强。但更现实的可能是,两党会再违约前最后一刻达成协议,提高债务上限。
众议院领袖麦卡锡此前已经表示,必须要在本周之内达成协议,以便让国会有时间通过法案。
不过,美国银行认为,此次美国债务违约可能性高于往年。美银利率策略师Ralph Axel在1月9日的报告中表示,由于共和党方面似乎认为“进入违约窗口的成本很低”,对整体经济的影响有限,但能使民主党付出很高的代价,因此谈判很可能会被拖延到“最后一刻”,那将意味着美国政府可能会陷入“至少几天或几周”的违约区。
历史上,美国政府债务还未发生过违约。
但在2011年,当时的奥巴马政府与掌控众议院的共和党人在债务上限谈判中陷入僵局,对峙到了财政部资金枯竭前的最后一刻。
这一次激烈的对峙直接导致标准普尔历史上第一次下调美国主权信用评级,从AAA降至AA+;还引发市场避险情绪上升,股市、债市激烈动荡,黄金飙升近13%,标普500在一个月内暴跌17%,道指下跌15%,10年期美债收益率下行82b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