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海博物馆对外宣布了将与英国国家美术馆携手举办“从波提切利到梵高:英国国家美术馆珍藏展”的消息,引起很大关注。展览定于1月17日开幕,届时,波提切利、拉斐尔、提香、戈塞特、卡拉瓦乔、伦勃朗、克劳德、康斯特布尔、塞尚、马奈、莫奈以及梵高等欧洲艺术巨匠的52件油画作品将组团来中国上海展出。如何用50余件作品讲述400年欧洲绘画史?除了缺席的《向日葵》,还有哪些珍藏来沪?
梅西那《书房中的圣哲罗姆》
作为全球最受欢迎的十大艺术博物馆之一,英国国家美术馆收藏了2600多件欧洲绘画杰作,馆藏所涉及的艺术家包括真蒂莱斯基、贝利尼、塞尚、德加、达·芬奇、莫奈、拉斐尔、伦勃朗、雷诺阿、鲁本斯、提香、透纳、凡·代克、梵高以及委拉斯贵兹等。展品极少到其他地方外展。目前英国国家美术馆正在筹备2024年建馆200周年庆典,位于特拉法加广场的馆舍将进行重大整修,这也使得一批馆藏文物有了来到亚洲的“档期”。
根据主办方公布的展览清单,特展涵盖50位艺术巨匠的52件作品,将完整呈现从文艺复兴至19世纪后印象派的欧洲绘画史。而为了更好呈现这段横跨400余年的欧洲美术史缩影,展品遴选时尽可能做到覆盖各个时期的代表性艺术家或代表作,从波提切利、贝利尼、拉斐尔、提香、丁托列托、戈塞特、卡拉瓦乔、普桑、委拉斯贵兹、凡·戴克、伦勃朗、戈雅、塞尚、高更、马奈、莫奈、梵高、康斯特布尔、透纳等,各个都是美术史上的艺术巨匠。
上海博物馆馆长褚晓波此前在发布会上透露,上博在遴选展品时还曾两度提出,希望能借展到梵高最著名的《向日葵》来沪展出,但这幅名作因为在东京奥运会期间曾离开英国赴日本进行过一次亚洲巡展,短期内不适合再“长途旅行”,英国方面经过反复磋商,最终还是未能同意出借。
取而代之将展出的梵高作品是展厅中悬挂在《向日葵》旁的《长草地与蝴蝶》,也是一件重磅展品。梵高在法国南部圣雷米小镇(St-Rémy)附近的圣保罗精神病院(Saint-Paul de Mausole)接受治疗时,画下了这片草地。梵高用画笔感知生命,用明艳丰富的色彩描绘世界,使其作品充满生命力。发布会上,英国国家美术馆馆长加布里埃尔·费纳尔迪博士就是站在这幅作品前,通过视频向中国观众热情洋溢地介绍这个特展。他表示,这是“一个浓缩了英国国家美术馆藏精华的展览”。
达·芬奇的《岩间圣母》是英国国家美术馆最重要的馆藏之一,英国方曾表示可以将这一作品的数字化展品带来中国,但上海博物馆更希望能将原作与数字化展品同时呈现在国内观众面前。对此英国方反复研究,认为这一作品为早期木板画,材质脆弱,出于文物保护考虑,不再赴外展出。
虽然不能亲见《向日葵》和达芬奇画作在上海展出,存有遗憾,但是展览仍可谓名家名作荟萃。在展览正式开展前,不妨对其中的部分展品进行一番了解。
波提切利《圣泽诺比乌斯的三个奇迹》
《圣泽诺比乌斯的三个奇迹》是波提切利四幅系列画作中的第二幅,讲述了佛罗伦萨的守护神圣泽诺比乌斯的故事。波提切利展示了这位圣徒在佛罗伦萨街头创造的三个奇迹。在最左边的第一个场景中,他展示了圣徒——他是佛罗伦萨的主教——戴着主教法冠和白手套,驱逐两个男孩身上缠绕的恶魔。在中心场景中,泽诺比乌斯让一个躺在号啕大哭的母亲腿上的孩子复活了。在最后一个场景中,泽诺比乌斯把他的手指放在一名盲人乞丐的眼皮上,治愈了他的失明。建筑背景对佛罗伦萨当地人来说应该很熟悉:波提切利忠实地将这一场景设置在一处著名的广场前,可以看到远处广场的深拱门很可能是现今佛罗伦萨仍然存在的圣彼得拱门(Volta di San-Pietro)。
在《圣母子像与施洗者圣约翰(加瓦圣母)》这幅小画中,拉斐尔描绘了圣子从他的表兄施洗者约翰之手接过康乃馨的时刻。康乃馨传统上象征着神圣的爱和受难(基督的折磨和受难)。孩子们双手之间的空间构成了金字塔式构图的中心,暗示了精神在物质世界中的立足点。康乃馨和十字架的图案预示着圣子的牺牲即将到来。圣母似乎陷入了忧郁的思绪中。也许她在考虑孩子们的命运。
这幅画是拉斐尔在为教皇绘制梵蒂冈宫的房间时创作的几幅中小型圣母像中的一幅。拉斐尔充分演绎出了母亲怀抱的温柔和画中人皮肤的触觉。这样的画面吸引着我们,使我们也受到感动,好像能感受到被拥抱着。
提香 《女子肖像(拉斯基亚沃纳)》
提香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创作了这幅画作,当时女性的私人肖像还很少见。我们不知道画中人的确切身份,它可能不是一幅传统意义上由威尼斯贵族委托而创作的肖像画。这幅画在17世纪被命名为《拉斯基亚沃纳》(La Schiavona),意思是“达尔马提亚女人”。
画中女子神情泰然自若,目光威严,不像早期欧洲肖像画中的任何女性。提香采用了新颖的创作手法,这张肖像描绘了人物身体四分之三的部位,尺寸接近真人大小。对于一张肖像来说,它非常大,从远处就能产生强烈的视觉冲击。
侧面半身像的灵感来自古罗马雕塑和浮雕,似乎代表了模特本人,但也可能是为了纪念她的家庭成员。这可能与那个时代关于绘画和雕塑孰优孰劣的争论有关。墙上“T.V.”的字母缩写代表蒂齐亚诺·韦切利奥(提香)。
《被蜥蜴咬伤的男孩》描绘了一个柔弱的年轻人被一只蜥蜴咬了一口,蜥蜴顽强地粘在他的手指上,他痛苦地退缩了的场景。前景是一幅壮丽的水果静物画,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朵玫瑰和一枝茉莉。仔细观察,还可以在花瓶的弧面上看到房间的倒影。这幅画可能意有所指,寓意爱情带来的痛苦。
这幅画可能是卡拉瓦乔于16世纪90年代中期在罗马创作的,当时这位艺术家刚开始以其引人注目的创新风格而出名。对于一幅十六世纪晚期的画作来说,展示这样的动作瞬间是非常不寻常的,但卡拉瓦乔摒弃了艺术传统,直接在画布上绘制真人模特。这赋予他的作品一种即时性和张力,使它们即刻流行起来。这幅画作在17世纪早期派生出了许多复制品,其中甚至有被认为是卡拉瓦乔本人创作的。
卡拉瓦乔短暂而动荡的一生与他作品的戏剧性内外相呼应。他的画作以夸张、戏剧性的光照为特点,具有争议性,却备受欢迎,对整个欧洲的后辈画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桑索费莱托《祈祷的圣母》
这是一幅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圣母像”。深蓝的斗篷,淡粉的裙子,乳白色的头饰配以朴素黑暗的背景——这幅虔诚的画作让我们仿佛与圣母同处一个房间里,画中的她低垂着头安静地祈祷。明亮的光线将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她富有光泽的蓝色衣物上,织物的褶皱由昂贵的群青色颜料绘制而成。
桑索费莱托是意大利巴洛克画家,以对拉斐尔风格的执着追求而闻名,深受早期艺术家拉斐尔和彼得罗·佩鲁吉诺作品的启发。
凡·代克的这幅真人大小的双人肖像画的伦诺克斯三世公爵的小儿子:约翰·斯图亚特勋爵(Lord John Stuart)和他的兄长伯纳德·斯图亚特勋爵(Lord Bernard Stuart)。 他们大约只有17、8岁,他们散发着贵族的气质,穿着奢华。
凡·代克展现丝绸和缎子质地的能力令他的肖像在当时受到贵族的热捧。 在这里,他通过使用背景的清晰线条和柔和色调烘托出衣物的褶皱与丰富的色彩,进一步增强了效果。
在画面中,他还强化了兄弟之间的张力。 他们站在一起,姿势相接,两个人的左手都放在臀上,躯干分别转向另一边。 但是他们的视线不相交, 一个人被动地向后靠着,而另一个人,直接看向我们,向前迈出了一步,清晰地展现出脚边的马刺和剑。
伦勃朗《63岁的自画像》
伦勃朗《63岁的自画像》,你看向它时,正在看着一个生命最后一年的男人的眼睛。伦勃朗时年63岁,这是伦勃朗在1669年去世前几个月所作的三幅自画像之一。在他40年的职业生涯中大约留下了80余幅自画像,远超他同时代的其他艺术家。他画自画像出于各种不同的原因:练习不同的表达方式,尝试光的效果以及出售给富有的赞助人和收藏家。
在这幅画作中,伦勃朗专注于描绘自己衰老面容的纹理和色彩。他右眼下方下垂的褶皱是由一把沉重的刷子旋转而成的。他额头上的瑕疵是由凝固的颜料斑点形成的。
在这幅画像中,一些人从他那双阴郁的眼睛中看到了疲倦和无奈,一些人看到了一丝自我满足,另一些人则看到了一丝扭曲的会心微笑。许多后来的作家和艺术家都认为这是他自我审视过程的一部分——伦勃朗接受了死亡的临近,以坚定的诚实去认识自己。但需要注意的是,在17世纪,人们对自我分析和大脑如何工作的看法与我们现在不同。伦勃朗创作的动机可能更直接——与其说是内省,不如说是对艺术挑战的专业迷恋。
高更《窗前果盆和比酒杯》
高更最喜欢的画作之一是塞尚的《高脚果碟、玻璃和苹果的静物》(1879年至1880年,现代艺术博物馆,纽约),他在1880年左右获得了这幅画,作为自己的收藏。
这幅静物画是对那幅画的致敬,并重复了那其中的许多元素:水果、陶器、皱巴巴的桌布和右下方的斜放的刀。截断的对角线笔触和扁平化的透视,即前景和距离被折叠在一起,也让人想起塞尚的作品。
画作顶部的窄条和密集的建筑排列共同组成了画作的谜团。画中窗框的加入似乎表明这附近是窗外的景色,但在清晰界定的大场景和旁边较小的模糊图像之间没有连续性。目前我们还没有确定具体的景色,它看起来更像是城市景观,而不是布列塔尼的农村,不过在画这幅画时,高更在那里度过了很长一段时间。
马奈 《咖啡厅演奏会的一角》
19世纪中叶,咖啡音乐会在法国变得非常流行,吸引了各个阶层的顾客。这些场所也是艺术家和作家,特别是那些与印象派有关的艺术家和作家的时尚聚会场所。从1872年到1883年去世,马奈创作了许多作品,展示了当地流行的啤酒店、餐馆、咖啡馆和咖啡馆音乐会的内部、露台和花园。
1874年8月,马奈被莱希斯霍芬餐馆女服务员的熟练所吸引,开始以餐馆为场景进行大型画作的创作。在创作过程中,他彻底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将其一分为二,分别完成了每一半。这幅咖啡馆快照一般的画作是原本那幅大型画作的右边部分。左半边画作以Au Café为名,描绘了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现收藏于瑞士温特图尔的莱因哈特美术馆。尽管马奈分别对每幅画进行了重新加工,但仍然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是同一幅画的两半。例如,这张图片左边的桌子与《咖啡馆》(Au Café)右边的桌子相连,玻璃杯和玻璃水瓶的阴影在连接处延续。
在英国国家美术馆收藏的这幅画作中,马奈在右边多加了一条画布,扩大了画作的规模并把女服务员带到了构图的中心位置。然后,他重新设计了背景,添加了舞台、舞者和管弦乐队,它们的绘制方式比前景人物要松散得多。
《咖啡厅演奏会的一角》本身既是一幅画,也是一个片段。对于画作的主题来说,这个标题是非常合适的,因为马奈为我们提供的只是对这个世界的一瞥,而不是它的全景。
雷诺阿《浴者》
19世纪80年代以前,雷诺阿很少画裸体画。他于1881年前往意大利,在那里他被罗马雕塑和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所吸引,这重新点燃了他以一种与古典传统相呼应的方式描绘裸体的兴趣。他开始更频繁地创作人体主题,这幅《浴者》可能是他19世纪80年代后半期创作的一系列作品之一。
裸体画主题的传统可以追溯到古希腊神话,雷诺阿的作品中也明确反映出了古典裸体画的悠久传统。他还加入了一些明显的当代元素,比如模特坐着的毛巾或裙子上的条纹面料,以及她正在整理(或解开)的头发等都是当时的时尚之一。
梵高在法国南部圣雷米小镇(St-Rémy)附近的圣保罗精神病院(Saint-Paul de Mausole)接受治疗时,画下了这片草地。在医院的时候,他透过窗户俯视着这小片杂草丛生的花园,以此创作了一些素描和绘画。画面中没有地平线或天空,梵高几乎只专注于草地和一些白蝴蝶,但画面顶部不十分显眼的一条小径创造出一种纵深效果。相较小径形成的边界,剩余的空间是开放的,并可能延伸到画布之外。草是用长长短短不同笔触绘成的,就像描述中的成簇生长。
梵高对描绘自然细节的兴趣可能受到了他所了解到的日本文化的影响,他在写给提奥的信中曾提到,“聪明的日本人……他只研究一根草。但这片草叶带领他画出了所有的植物——然后是季节,风景壮丽的景色,最后是动物,然后是人物……这些纯粹的日本人生活在大自然中,就像他们自己是花一样,他们教给我们的难道不是一种真正的宗教吗?”。然而,在绘画方面,梵高对自然的详细研究,尤其是对植被和花卉的研究,在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和17世纪荷兰绘画中都有着重要的先例。
约瑟夫·马洛德·威廉·透纳是英国最为著名的,且技艺最为精湛的艺术家之一。透纳的油画作品《海洛和利安德的离别》作于1837年之前,主题源自于古希腊文学家和诗人穆赛欧斯最著名的爱情诗歌《海洛和利安德》。海洛是阿佛洛狄忒的女祭司,利安德每个晚上游过达达尼尔海峡与海洛相会,而海洛每晚用火炬为利安德指路。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指路的火炬被暴风吹灭,利安德因迷路而被淹死,海洛悲痛交集也随之跳海。
这对恋人并不是画中最大的人物。透纳打破了历史画的传统,历史画要求主要人物处于或接近画面的中心。当利安德准备离开时,他们几乎隐藏在水边的阴影中。在他们上方的平台上,一个长着翅膀的丘比特把他的弓和箭袋扔在地上,举着一盏灯和一个火炬。在他们周围,透纳用各种古典建筑元素、宽阔的楼梯和巨大的马赛克地板构建了一个想象中的地点。在右边,一座充满异国情调的“摩尔式”塔,代表着土耳其海岸的阿比多斯,就在巨大的、参差不齐的岩石后面,幽灵般的海仙女聚集在这些岩石上。
正如透纳的诗句所说,夜晚正在结束,因为“爱还在徘徊”。虽然刚刚破晓,但在动荡的蓝黑色天空中,一弯新月依然清晰可见。透纳用黑暗和深深的阴影来加强场景的戏剧性,也许暗示了即将发生的悲剧。因为利安德离开了海洛,再也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