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中的诗歌广泛地涵盖了骚体、赋体、唐宋诗词、元曲、对联、联句、佛经的偈语,以及打油诗等等,可说是包罗万象,集诗歌之大成。书中所有诗歌的风格与技巧,依作者的年龄、身份、悟性与才智的不同而异。作诗者可分为三类:一是成长中的年轻主角,二是佛道神仙人物,三是作者曹雪芹本身。
所有年轻主角的诗歌创作都反映出岁月流转在她们身上留下的印记。像黛玉这样一位才女也不例外,她早期作品如葬花词、题帕诗,以及稍后的桃花吟都有温情泛滥,主题狭隘之嫌,是因为黛玉生长闺阁,未经世道,只有凭她个人有限的眼界和经历,写出她满腔自怜的感伤。到了七十回,她比较成熟了,在填那首柳絮词上,无论是遣词用字或是情感意识上,都表现了深刻而不过分情感化的哀思,有感情,然非感情化。在随后的七十六回,她已然成为少女,与湘云中秋夜水边联句,念出了她最后的一句五言诗:“冷月葬花魂”,这是她的“天鹅之歌”,也是全书中的绝唱,只这一句就能使黛玉的文采,堪与前朝大师匹敌。这当然都是曹雪芹的精心设计,给予前身是一株仙草的黛玉她生命中最后一行诗,一行永存中国文学史的五言诗句,这是曹雪芹以他惊人的天才,为这一群不同年龄,不同经历,不同性格和不同感情的年轻诗人创造出特色各异的诗歌。曹雪芹绝世奇才,神光离合,何其伟大!
至于书中佛道二士的作品如《好了歌》与《好了歌注》,应该是《红楼梦》全书诗歌的大轴,相信曹雪芹当年一定再三思索考虑,终于决定将这两首中国古典诗歌中的奇葩,一是深具禅意的打油诗,一是哀叹又泼辣的元曲体,都安置在第一回,让读者若有若无地感到悲剧终将来临的大结局。这两首的风格又完全合乎佛家悲天悯人与道家无为空灵的情怀,在中国文学史上具有不可磨灭的影响,无论是在思想或技巧上,这两首诗都要比书中年轻主角创作的诗歌成熟太多。如前所说,这都是曹雪芹超绝的才华,替二位大士写下了这些警世又感人至深的不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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