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大艺术与媒介论坛(AMF)已于8月26日顺利召开。本届艺术与媒介论坛的主题为“新媒体时代下的艺术与世界主义”,由浙江大学艺术美学研究中心主办联合墨尔本大学公共文化研究中心主办,大乾艺术中心协办。在新冠疫情席卷全球的背景下,“世界主义”(Cosmopolitanism )的概念是否已经过时?视觉与听觉艺术是否会在城市美学、公共艺术介入等方面带来新的尝试?来自浙江大学、墨尔本大学、中国美术学院等高校与意大利国立二十一世纪当代艺术博物馆、亚洲艺术博物馆等艺术机构的十二位嘉宾从“网络社会与未来主义”、“地下、实验与声音”、“视觉艺术与世界主义”三个分论坛进行了跨领域、跨方法的焦点讨论。当代艺术不但具有跨越流派、地区与国界的潜力,而且在嫁接过去与未来、探寻文化样态与技术基础设施的新型联结等研究领域中展示出更广阔的想象空间;少数族裔文化、差异与包容、敌意与接受以及技术发展与终极人文关怀等问题始终萦绕在当代艺术实践过程中,并由此指向新的创作风向。世界主义理论所展现出来的对话色彩,正为在地经验与全球想象的传通提供了理想的界面。然而,即使视觉艺术实践已经展示出持续性的跨越国界的传播力量,其本地特性也使得基于世界主义和西方普遍主义的实践尝试遭受质疑。裂缝出现的开始,既开启了不同文化和种族背景下的撞击,让全球艺术版图不再单纯地崇拜西方,又使人们的生活开始逐渐封闭在平台之中,无法跳出也无法回去。
从在地性到网络社会:开放与封闭
本届论坛邀请了一系列身份不同的嘉宾,有在学术机构担任正式职位的学术知识分子,有作为学者和艺术家身份兼具的知识型创作者,也有活跃在实践一线的策展人与艺术家。论坛策划人、浙江大学副教授肖剑谈到论坛的宗旨,即希望以一种个人的、独特的但同时又互相连接的方式来接近这个世界;同时在类似于这种“老朋友”谈话的分歧、争论、与碰撞中,产生新的灵感。
在谈论女性、原住民、数字贸易、虚拟实境和新媒体艺术时,“世界主义”是感性的,激发出了无限的想象和希望。在“网络社会与艺术未来”的场次中,亚洲艺术博物馆艺术总监Abby Chen谈到亚洲博物馆置于室外的亚裔艺术展让不同种族的人们在疫情期间共渡艰难,获得安慰;墨尔本大学维多利亚艺术学院副主任Danny Butt提出澳洲原住民认为的艺术创作就该为了“地方”,止于“地方”,因此疫情导致的封闭并不构成艺术世界中的消极元素;中国美术学院教授黄孙权还原了二战时重庆的情况,加入历史人物和茶馆里的外交博弈,乡建中国的现实与游戏交织,变成了一场政治和历史体验;而墨尔本大学艺术史副教授Claire Roberts(罗清奇)则认为创造性的图像最终能够让封闭愤懑的情感和肢体引起世界的共鸣。
终极媒介:共享音乐与世界声音
音乐经常被描述为一种“通用语言”,而在迥异的渠道——数字平台、流媒体服务以及异质流派——从中国朋克音乐到西方主流流行音乐——相融合的跨文化时代背景下,如何再次理解音乐的一致性作用和潜力,成为新的命题。与此同时,革新正在驱动着当代艺术和实验音乐交叉领域的突破性实践,声音本身也正在成为数字平台底层逻辑的一个组成部分,汇集了监视和收听系统、流媒体系统以及其他日常声音体验等生动实例。“世界主义”找到了其中一个锚点,正如四位学者、艺术家在“地下、实验与声音”这一场次中,基于自己的艺术实践和田野调查谈到的:墨尔本大学文化传播学院研究生课程主任Guy Morrow提出身体在场和虚拟空间的交织,戴起耳机就能打破地理边界;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副教授王婧认为氛围声音将宇宙带到你身边,世界主义却需要更多的能动性;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副教授肖剑、艺术与媒介论坛策划人指出朋克是地下的,却又在世界范围内激起人们的怀旧情感;策展人、艺术家Joel Stern表示聆听声音、聆听机器,是否会发生逐渐被控制的窘境?在倡导爱与和平之下,新的媒介是否在为新一轮的“暴力”推波助澜?
世界主义:撕裂社会图景的弥合
与会嘉宾就“世界主义”主线问题的源流与现实应用展开了讨论。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副院长、浙江大学艺术与美学研究中心主任王建刚回溯道,在18世纪,当时德意志并存着两种思想:一种是赫尔德、费希特的民族主义。在他们的影响下,耶拿浪漫主义提出了“民间性”、“家园”、“乡愁”和“异乡人”的观念。在他们眼里,世界是向心式的一种存在;一种是温克尔曼、歌德的“世界主义”,歌德甚至提出了“世界文学”的主张,他看到了艺术的力量。而康德、托尔斯泰等也对于审美的共通性与艺术的情感交流展开过论述,足见艺术与世界意识的关切。但不可否认的是,疫情与封城的现状成为了很多地方的常态,这种现实也对城市、大都会主义、全球化、个人自由与视觉艺术想象等议题来新的挑战,似乎对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以来超越各种“地域文化中心主义”的思潮走向提出了更值得深思的命题。世界主义的“锚点”为何?不同的嘉宾也结合自己的艺术项目或理论思考展开了更深刻的讨论。
在“视觉艺术与世界主义”这一场次中,四位学者、艺术家分别反思世界主义的伦理道德、创造性构成、新媒介带来的全球联系和能量衰减。墨尔本大学文化与传播学院教授NikosPapastergiadis提供了一个世界主义的轮廓——不仅仅是一种道德决定,而且是创造性构成的体现。现任意大利国立二十一世纪当代艺术博物馆(MAXXI)艺术总监侯瀚如则从宇宙(cosmos)都会(cosmopolis)等词的词源上探讨这些文明意象、价值观念与世界主义(cosmopolitanism)联系。这种崇尚开放社会的主张和实践,不仅从古希腊哲学发端以来就在西方有着长久的传统,在中国也古已有之,如南宋陆九渊的相关主张。这种“本地人”与“异乡人”共存包容,是如今“想象的共同体”意识的雏形与滥觞。由此产生的从城市到都市的社会形态便应概是多元与宽容,而艺术文化则是其灵魂与精神的表达。正因为此,20世纪90年代初来到巴黎的侯瀚如随后一直关注城市空间中艺术的形态和可能性,并策划了一系列公共艺术的计划,包括1997年起著名的“运动中的城市”巡回展览,探讨了当代亚洲城市建设与艺术的互动及其在全球化进程中的发展。新媒体艺术家胡介鸣,通过分享自己《零度海拔》、《家在何处?》等数字图像与装置、影像作品,向大家提出了数字技术和生物科技作用的双重功能:其带来虚拟空间的自由新维度时,又扮演了消解个性和强化管控系统的角色,提出用“游移”和“液化”的思维来抗衡其这种利维坦式的消解和管控。新媒体艺术家胡介鸣,通过分享自己《零度海拔》、《家在何处?》等数字图像与装置、影像作品,向大家提出了数字技术和生物科技作用的双重功能:其带来虚拟空间的自由新维度时,又扮演了消解个性和强化管控系统的角色,提出用“游移”和“液化”的思维来抗衡其这种利维坦式的消解和管控。荷兰媒体理论家、教授Geert Lovink则表达了对新媒体的批判,认为它的垄断性将带来能量的衰减。
论坛的发起、嘉宾邀请、观察员的招募工作,都是为了呼应每一届的中心议题。区别于书斋之中的小圈子讨论,AMF制定主题的宗旨,是对当下的日常生活与政策语境里,当代艺术与文化生产的领域前沿议题的快速反应,更是让各国学者与创作者讨论差异,消弭隔阂,用专业、温暖的方式切入宏大议题的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