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绘画？”陈亮会反复这样问自己。在当今媒介多元的时代，怎样用平面的绘画表达超越语言的感受，是他一直探索的问题。展览“迹——陈亮跨界作品展”展现出艺术家十多年来的创作面貌。他把创作抽象画的过程形容为一种“冒险”。前往德国留学，则是他“冒险”的开始。
展览现场
在德国期间，“什么是绘画”的问题就开始包围着陈亮，他开始走出具象的表达。陈亮说：“慕尼黑这座城市不大，人们都很质朴，甚至把它看成‘百万人的村庄’，就是在这里，现代艺术的伟大人物如青骑士社的康定斯基、克利、马尔克等人在此激发出思想和灵感”。他是以完全陌生的状态来到慕尼黑的，虽然早在国内，他对西方的绘画史已经了解不少，但这里的博物馆让他完整地感受到了西方现代绘画的来龙去脉，获得了美术史文本之外的切身体验。他了解到，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康定斯基从莫奈的干草堆中找到了对色彩的真实感受，并在与勋伯格的交往中把绘画与无调性音乐联系起来。
陈亮《无题1》布面丙烯40×40cm 2005年
谈到德国和中国艺术教育方式的不同，陈亮认为，德国的教学方式更接近研究，中国的方法注重从整体出发的通识教学。在慕尼黑美术学院，低年级和即将毕业的高年级同学一起上课。德国博物馆的系统收藏也是这种教学体系的基础，学生可以通过感知理解艺术史，但有时很难掌握艺术客观的全貌。因而他同样感谢国内的教育先建立了一个通识性的基础。而德国的艺术教育会从学生感兴趣的点或者线索出发深入研究。在德国，导师会与他们探讨很多终极的问题，比如“艺术是什么”，在美术馆中，老师先让学生们从一些画中挑自己喜欢的，并说出理由，最后老师选出自己感兴趣的作品，也发表自己的看法。这种氛围使得陈亮把艺术史作为他参照的一个坐标，每位大师都和他产生一种感觉上的联结。例如作品中呈现出的动感来自于鲁本斯的一张小画，艺术家说“其中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不是我们通常认为的线条、色彩等等，而是一种把握空间的方式”，而这种联结是内在的。慕尼黑的美术馆有很完整的收藏体系，有埃及、希腊、罗马、古代、现代、当代绘画馆。受到长期熏陶后，他对艺术史和形式有了新的体会。用陈亮的话来说，他在德国建立了“感官的艺术史”。
陈亮《无题327》布面丙烯264.5×227.5cm 2011年
陈亮《无题》布面丙烯 290×200cm 2017
陈亮认为，不断追问诸如“绘画是什么”这类终极问题，会使创作保持活力。在德国他更加完善了自己的艺术体系，但绘画并未因此固定。他的毕业创作试图表达和谐，而后来他又尝试在画面中寻找一些不确定性。在作画时，他会先画出几块颜色，后来再用笔触的方向找到平衡，将整件作品展开。他说“创作就是一种与画面的交流，也是冒险，最后留下层层叠叠的痕迹。作品其实一直保持着生成的状态，而观看的人最后完成了它。”
陈亮 O.T.19.M.206 布面油画 125×125cm 2019年
关于色彩，陈亮认为，在古代和现代，色彩背后的意义是不同的。“现代人对整套色彩的认知特别直接，我们只需要把颜料挤出来，画上去感受它就好了，省去了前面获取颜料的艰难，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剩下的只有感受。过去，一个贵族把像青金石这样价值超过黄金的颜料买回来给画家，画家再将其研磨搅拌，绘制出色彩。这两种过程是不一样的。随着生产力和商业的发展，法国发明了合成群青，管装颜料的出现，使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厚涂法成为可能。色彩呈现出另一种物质的力量，历史上那种颜料对于艺术家的意义被消解掉了”。
陈亮 O.T.19.M.207 布面油画 125×125cm 2019年
陈亮认为，色彩象征着某种神性，也是作品最终的能量来源。“普罗提诺把光理解为完美的状态，物理学发现光有光谱，可以传递能量。光从某种角度更接近于神性，色彩是物质的表达，但色彩必须依靠光来传递，只有将色彩达到近乎神性的感受的时候，作品才会发出能量，人的眼睛和观看就是不断在寻找能量”。
陈亮 O.T.19.M.205 布面油画 125×125cm 2019年
陈亮在作品中把稀薄的颜料反复叠压，形成一种色彩的深度，“这种深度不是透视法完成的，而是物质性，是色彩本身的品质。你最终看到的是画面最上面的色彩，但会透出底层色彩的痕迹，你会想象出时间的痕迹、感受出物质的累积，沉淀在心里”。
陈亮 AM907 木板坦培拉、丙烯65×91cm 2015
陈亮 无题17101 190×205cm 布面丙烯 2017
“司空见惯的矛盾，化为相依为命的熟识。”策展人戚琦在序言中介绍：“通过一个完整的时间线，可以回顾过去亦可召见未来。相遇总会充满好奇、喜悦、悲伤、力量。”正是这样两个不同的创作方式巧合般的叙述着“迹”。
作品局部
作品局部
作品局部
陈亮会边听古典音乐边创作，他表示，音乐与抽象绘画有着深刻的联结。慕尼黑是抽象绘画的发源地，在这里，康定斯基和保罗·克利都不约而同地与音乐联系在一起。康定斯基把勋伯格的音乐用黄色来描绘，表达一种明亮的音调；克利在巴赫的乐曲中探讨的是时间与空间感的平面表达，例如《红色的赋格》；蒙德里安在纽约找到了“蓝调”的爵士乐；音乐家费尔德曼给马克·罗斯科的教堂作曲，约翰·凯奇和杜尚也曾合作完成一个游戏《reunion》。陈亮说：“音乐对绘画的影响是持续的，抛开形式的东西，艺术家在创作中必须有新的元素加入进来，现代主义的艺术家们都在寻找其他的资源以补充艺术”。当德彪西看到浮世绘版画中的大海时，他的音乐也改变了古典音乐的对称结构，展现出和画面相似的宽阔曲调。在20世纪初期，音乐与绘画的影响是相互的。
陈亮 无题 2017X01 布面丙烯 20×20cm 2017
陈亮 无题 2017X03 布面丙烯 20×20cm 2017
陈亮 无题2017X16 布面丙烯 20×20cm 2017
“绘画和音乐的关系是个老话题，但‘感觉从哪里来？’的问题却值得我们一直讨论，抽象艺术家都必须面对这个问题。在每个时代，感知都应该是丰富的，我们理解事物的角度可以十分多样，甚至陌生。”除了音乐，生活中的许多经历都成为他创作的源泉，比如一些色彩轻盈的画作就与阅读文学相关。
展览现场
本次展览的空间由一个工厂改造而成，储物罐和暖气片诉说着时间的痕迹，家居与艺术品的碰撞，让展览现场变成了一个综合的艺术空间，给人全面的感知。在这样的“跨界”环境展出，陈亮表示，这样的想法是自然而然产生的，也符合生活和感觉的逻辑。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展览现场
开幕当晚，“城市声图”艺术跨界活动在751D艺术区的天台上拉开帷幕。展现出诗歌、电子音乐、电影、建筑空间和历史的交织，艺术在更广阔的维度中寻找自己的能量。
活动现场
活动现场
活动现场
“迹——陈亮跨界作品展”已于2021年9月11日在北京市朝阳区酒仙桥路4号751时尚设计广场A6号空间开幕，展览由知间主办，戚琦担任策展人，荣麟、桥舍画廊 E.A.C.H提供特别支持。展览将持续至10月11日。
